【空三】Crystal（36）
Ch 36
凌晨三点。唐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嘴里还低声念叨着什么。由于舞长空抱他抱得太紧，于是在突然起身时，熟睡的舞长空也被他带得坐了起来。
温暖的身体接触到空气的凉意，再加上那么猛烈的动作，舞长空只能被惊醒。不过他面上丝毫看不出愠色，因为他知道，唐三是不会梦游也不会说梦话的。
唐三怎么了？舞长空悄悄靠过去，过了半天才分辨出他在念叨些什么：
“完蛋了，完蛋了，完了完了完了……”
舞长空仔细回想了一下，自从唐三下界，好像什么事都是往好处发展的，没什么事会糟糕到连海神都只能干着急啊？
于是他问：“什么完蛋了？”
唐三身子一颤，喃喃声也瞬间停止了，猛地转过头看舞长空。幸亏紫极魔瞳有黑暗中视物的本领，他这才认出突然说话的人是谁。
他松了口气。“舞麟知道我的身份了。”
“他知道你是他爸了？”舞长空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他知道你的身份的？”
“不是。他知道我是唐三了。”唐三失笑，“我之前不是说我在他的脑海里留了一点神识？原来我是准备让神识成为一个个体的，但后来我还是让那缕神识与我保持了联系。”
舞长空想想，这两天唐三露出的马脚好像还真是不少。唐舞麟本来就聪明，估计闲下来的时候想上一想就能推理出来。
“那为什么就完蛋了呢？”他又问。
唐三没有说话，估计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能够表达他想法的词汇。
舞长空转头看着唐三的眼睛——这招用来帮助两个极为相似的人理解对方的情绪显然极为有效，至少在他们两个身上百试不厌。
“我理解你的意思了。”片刻后他说，“你是在担心唐舞麟知道你的身份后会疏远你？”
“嗯。”唐三有些局促地应道，“差不多吧。”
舞长空笑了：“你在想什么啊？说实话，现在的你在舞麟心里只是个莫名其妙会亲近他的老师，即使加上海神这个名头，他也不会改变对你的态度的，顶多有点不习惯而已。”
“有道理。”虽然这话说得有点打击人，唐三想，同时狠狠吐槽自己竟然会被这么浅显的问题吓慌，这就是传说中的关心则乱吗？“但你为什么那么清楚他会这样？”
舞长空叹了口气：“他就像当初的我一样。”
也不等唐三去想这句话的深意，他直接抱着唐三把人重新拽回到被窝里去了。
唐三对在一起后舞长空格外黏人的举动也只能无奈地笑笑。他听着身后人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不知不觉也安稳地睡了过去。
三天之后，万众瞩目的班内选拔赛终于开始了。舞长空果断把这场事关唐舞麟尊严的选拔赛放在切磋擂上进行，还麻烦蔡月儿叫来圣灵斗罗雅莉给大家治疗，为的就是通过实战狠狠扇“天才少年”们的脸。
“这次班级内部选拔赛本着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将采取抽签方式进行比试。……第一轮，轮空，唐舞麟小组。……第二轮，轮空，骆桂星小组。……”
唐舞麟看着舞长空。后者脸上一副“我在抽签上做马脚但我心安理得”的表情。
好吧。唐舞麟笑笑。舞老师这次是真的看不下去了，为了护短连作弊的事都干得出来。
想到这儿，他又忍不住偷偷看了眼唐三。虽然说他前几天晚上误打误撞推理出了唐银就是唐三的事实，但他仍然搞不懂最初促使他推理的问题——唐三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为什么呢？他看到唐三蔚蓝色的眼睛，正如他们首次对视时泛着盈盈笑意。
紧接着，他看见唐三对他眨眼，悄悄把右手臂抬起至胸前，做了个鼓励的动作。
唐三还张嘴对他说了什么——不知为何，唐舞麟不用看也能知道他是在说“加油”。
唐舞麟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眼眶没来由地红了。
此刻，所有对唐三的疑惑都已被他远远地抛在脑后。他只想赢下这场比赛，让所有人看到、向所有人证明，他唐舞麟是有能力做一年级的班长的；也让唐三和舞长空看到，他没有辜负他们为自己出的恶气。
唐舞麟抬起头，带着身后的伙伴坚定地踏上了比赛台。他眼中闪烁着执着的光芒，深藏着坚定的信念，更有着理智的疯狂。
不能输！他在心中呐喊着。
唐三看着此时的唐舞麟，又好像看到了当年只有四环修为的史莱克七怪们勇敢地应战五环的武魂殿黄金一代的情景。
“放心。输不了的。”他对舞长空说。
唐三的话果然灵验了，而且不仅仅验在班内选拔赛上，还验在了四天后的一二年级交流赛上。这两场比赛，他们无一例外都赢了。
实话说，对战二年级那场比赛，哪怕是其父唐三也没有把握说唐舞麟一定会赢。但在最后关头，古月竟然和唐舞麟爆发出了强大的武魂融合技，最终克敌制胜。
即使是曾经纵横大陆的海修双神，唐三也并没有找到能与蓝银皇融合的武魂，所以，古月的武魂与唐舞麟的武魂拥有融合技的可能性基本被抹除；而唐舞麟身上的强攻技能乃是龙神半身金龙王所赋予的，能够与之融合的还能有谁？
唐三一开始看到古月的能力时就已经有所怀疑，而这次战斗，更让他的猜测百分之一百确定下来。
那么，银龙王化为人形来到人世是为何？来到人世后，又为何要加入传灵塔呢？
他隐隐感觉到有一场巨大的风波正在缓慢酝酿，不过现在还轮不到考虑这些。
唐舞麟率领的一年级赢了二年级，这件事在外院传得沸沸扬扬。唐舞麟养伤那几天在宿舍待着还好，他一出门，只要是外院有人的地方，都会被瞬间行注目礼。
虽然史莱克学院崇尚实力，但在实力强劲长得却普通的和实力强劲长得也好看的两个人中选择，有脑子的都会喜欢后者吧。
那唐舞麟长得有多帅？看看他的生父就知道了。大眼睛、长睫毛，虽然稚气未脱，但已经能依稀从五官中看见长大成熟后的英俊面庞。这不就活脱脱一个小正太吗！
于是，在唐舞麟能够去食堂吃饭后，每天都至少会有五个女生问他要魂导通讯。
而不谙世事的唐舞麟，竟然，全都给了。
躲在暗处偷看自家儿子的唐三恨铁不成钢地在舞长空身上锤了几下。
“小小年纪就沾花惹草了，虽然这代表我儿子确实有魅力，但他也不能这么实诚吧！”唐三悲痛地说，“他但凡像你一点，全都拒绝了并且还一个冷脸给人家，也不会有女生大胆到敢捏他的脸啊！我都没捏过！”
舞长空一时分辨不出唐三是在夸他还是在借他说明唐舞麟在情感上傻一样的单纯。
他不知道怎么接话，于是拉过唐三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
“你……”
“我皮肤也不差。”舞长空认真地说，“唐舞麟的脸捏起来应该和我差得不多。”
唐三的脸突然就红了。
舞长空疑惑地看着唐三化为蓝色流光飞回海神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足够光滑啊？虽然接触空气接近三十年的脸一定比不上唐舞麟还有些婴儿肥的脸，但也不至于摸了就跑吧？
他一边往回赶一边继续不明所以。
有一说一，舞长空可能永远不会意识到，他发自内心说出的话真的会很纯情，而且其中的真诚足以让一代神王害羞得跑掉。
不知不觉中，唐三待在下界的一年期限就已过去了一半，而一年级的学生们也将迎来人生中的第一次大型期末考试。
“你们最期待的期末考试就在明天早上哦。”沈熠一进班级就笑眯眯地这样说。
因为第二天就要进行期末考试，所以这一天也不用再上课了。但是，这场期末考试给他们带来的苦恼，可能要比一堂课还多。
十五天内，前往明都，途中至少经过十座城市，并在每一座城内击败一名修为至少在他们五级以上的对手，还不能有外力辅助。
只是听到这些话，就足以让所有学生拉下脸来了。但是，除了这些，还有别的条件。
——在出发前，所有类型的魂导器、所有资源和金钱，全部都会被留下。而且不许伙伴之间帮忙或者共同行动，否则一律不及格。
就连唐三，在听到这项考核时，也属实为学生们捏了一把汗。就算是他当年在索托大斗魂场的训练，也没这么变态吧……
所幸每一名学生都会有老师来监考并计算分数。唐三和舞长空自然是要跟着唐舞麟的，两人都准备看看小舞麟会怎么解决考试。
第二天一早，众人就集结在灵冰广场，登记储物魂导器。经过大半天的思索，众人也有了各自的考试方案，都显得跃跃欲试。
没收登记魂导器的长队排排过，很快就轮到了唐舞麟。他老实地交出了通讯魂导器、储物魂导器，却在摘下手镯的时候迟疑了。
“锻造锤也不行？”唐舞麟眼巴巴地看着面色冰冷的舞长空，试图用卖萌来让公正的老师心软，“舞老师，没了锻造锤我打不了工啊！”
“学院规矩，除了你自己和你的衣服，什么也不能带走。”舞长空面无表情，岿然不动。
唐舞麟只能苦着脸把陪伴他好久好久的储物手镯交了出去。
大家都交完魂导器后，期末考试就正式开始了。唐舞麟朝着锻造师协会奔了过去，唐三和舞长空对视一眼，蓝银领域发动，两人隐着身悄悄地跟上了唐舞麟。
他们看着唐舞麟在史莱克城锻造师协会那边碰了壁（“学院和我们沟通好了，你们所有人都不许通过史莱克城的协会赚钱。”），又看着唐舞麟直直向魂导高铁列车站跑去。
这小子要干什么？两人奇怪地对视一眼。
几分钟后，他们就有了答案。
“有蛇！”
在通往天斗城的列车检票时，唐舞麟假意摸兜装作掏票，眼睛似是无意地往裤兜方向一斜，却看到了一条蛇，于是这么惊叫道。
他这一嗓子非常突然，也非常大声，周围的乘客都被吓得一个激灵，紧接着无不朝唐舞麟手指的方向看去。
就在检票口不远的墙壁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有着淡金色鳞片的蛇。那蛇爬行速度极快，还径直向旁边的人潮扑去。
乘客们都吓得大声尖叫起来。然而就在它扑到人群的一刹那，竟然金光一闪，消失了。
与此同时，身上根本没有票的唐舞麟已经通过检票口进入了列车，而那条蛇化作的一点金光也没入了他的身体。
“金语，这次你可立大功了。”唐舞麟庆幸地喃喃道，“养了个魂灵，用处还真多。”
没过多久，这辆通往天斗城的列车就扬长而去。而车上例行公事的检票员，也万万没想到当今社会还会有逃票的魂师存在。
用精神力全方位看完这一出，舞长空发自内心赞叹道：“这小子真可以。”
“那是。毕竟是我儿子。”唐三笑道，“我们监考老师不能离他们太近，那我们就坐下一班列车，半小时后的，精神力应该也能探测到舞麟那班列车。走，我们去买票。”
“嗯。”舞长空说，“你有钱吗？”
唐三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
“那我来买。”舞长空哭笑不得。
半小时后，他们俩成功坐上了列车。
列车这种新鲜玩意，唐三可没见过。于是连拿票找座位这种小孩才乐意做的事，他堂堂海神都很愉快地抢过去做了。
“找到了！”唐三拿着票反复确认着，“你坐里面吧？靠窗的座位安静一点。”
舞长空应下，走到了远离走廊的位子旁。但当他坐下时，他的脸色很快就变了。
唐三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他顺着舞长空的目光看过去，竟然是这列车前后座位间的距离太短（其实是舞老师腿太长，但显然同样腿长的唐三对此分辨无能），舞长空的膝盖生生顶到了前面的座椅。
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堂堂天霜斗罗，竟然被座椅卡得无能为力！”
舞长空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你来？”
“我来就我来。真是的，反正我不可能像你一样被座位卡……”
唐三说着突然没声音了。
舞长空看看唐三，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冷傲男神的面具被他亲自摔碎了一地。
——唐三的大长腿，如出一辙地，梅开二度地——顶到了前面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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